25 / 10 / 23
文章是由我和笔记对话，由AI协作完成。
人们在面对许多现实情境时，遇到的往往是"发散性问题"，而不是"收敛性问题"。判断一件事究竟属于哪一类，是开展行动前的第一步。
收敛性问题具有可被逐步缩小不确定性的特征。你可以通过时间、金钱、激励等投入，让问题范围不断收窄，形成共识并朝着既定目标推进，最终达到"完成"的状态。
发散性问题则不同。它牵涉文化、心理、宗教、社会关系、个人知识背景与成长经历等多重因素；一旦介入，变量往往增加，复杂度上升，问题"越处理越多"。在这类情境中，单纯依靠增加时间、金钱或协商并不一定有效。有时将其暂置不动，观察其演变，反而可能更合适——万事万物都有"熵增"的一面，混乱度会增加并趋于消散；你不必急于改变或触碰，只需承认其存在并保持看见。
1789年的法国面临明确的危机：
财政破产、粮食短缺、价格飞涨
贵族和教会享有特权，不需纳税
第三等级（普通百姓）要求改革
这些看似是收敛性问题——可以通过改革税制、废除特权、建立宪法来解决。革命者也确实这样做了：召开国民议会，通过《人权宣言》，废除封建制度。
但很快，深层矛盾浮出水面：
权力真空：推翻国王后，谁来统治？君主立宪派、共和派、激进派各执一词
价值观冲突：天主教会 vs 世俗化，传统秩序 vs 启蒙理性
社会重组：贵族、教士、资产阶级、工人、农民……每个阶层的利益诉求不同
这些都是发散性问题——涉及文化、信仰、身份认同、权力分配，没有"标准答案"，也没有"完成"的状态。
雅各宾派犯了一个致命错误：试图用暴力手段将发散性问题强制收敛。
他们的逻辑是：
"既然问题这么复杂，那我们就用暴力来'简化'它！"
于是：
处决国王（以为这样就能消除君主制的影响）
恐怖统治（以为杀掉"反革命分子"就能统一思想）
大清洗（以为消灭政敌就能实现"纯粹的革命"）
结果呢？ 问题没有减少，反而指数级增长：
谁是"反革命"？标准越来越模糊
今天的革命者，明天就可能成为被清洗对象
恐怖统治制造了更多恐惧和不信任
最终，革命吞噬了自己的孩子（罗伯斯庇尔被送上断头台）
这就是发散性问题的典型特征：越处理，变量越多；越介入，复杂度越高。
1799年，拿破仑政变上台，用独裁强制收敛发散性问题：
不再讨论"谁代表人民"，答案是：我，拿破仑
不再争论"自由 vs 平等"，答案是：秩序优先
不再纠结"共和 vs 君主"，答案是：我就是皇帝
这有效吗？
短期有效：法国确实稳定了
长期无效：拿破仑倒台后，这些发散性问题又回来了（波旁王朝复辟、七月王朝、第二共和国、第二帝国……法国在19世纪反复震荡）
因为：强制收敛不是真正的解决，只是暂时压制。发散性问题不会消失，只会潜伏，等待下一次爆发。
中国面临一个"不可能三角"：
威权稳定：需要强权来规范市场、防止混乱
市场繁荣：民营资本做大是经济繁荣的前提
政治改革：资产阶级登上历史舞台是历史规律
三者之间的矛盾：
要繁荣 → 需要市场 → 民营资本做大 → 要求政治参与 → 威胁威权 → 政府压制 → 市场萎缩 → 繁荣终结
有一种观点认为：
"需要一个长期威权的政府来保证经济的下一次繁荣。"
这个逻辑的问题：
第一，把发散性问题当成收敛性问题。 它假设可以设计一个"完美的威权体制"，永久地平衡市场与稳定。但这忽略了：
市场经济本身是发散性的（创新、竞争、多元利益）
社会发展是发散性的（教育提高、中产阶级壮大、价值观多元）
国际环境是发散性的（全球化、信息流动、价值观冲突）
第二，历史上没有成功的先例。 所有试图"永久威权"的政权，最终都失败了：
苏联：计划经济 + 威权 → 经济停滞，最终解体
朝鲜：世袭威权 + 封闭 → 经济崩溃，人民饥荒
新加坡：威权 + 开放市场 → 相对成功，但有特殊条件（小国、精英治理、法治化）
第三，忽略了"时间"这个变量。 每一代人的诉求不同：
第一代：吃饱饭
第二代：发财致富
第三代：尊严、自由、公平
当物质需求满足后，人们必然追求更高层次的需求。威权可以满足"吃饱饭"的需求，但无法满足"尊严和自由"的需求。
当前的治理模式本质上是用强权手段将发散性问题强制收敛：
政治集权：削弱国务院、强化个人权威
军队整肃：铲除潜在反对力量
社会控制：言论管控、数字监控、社会信用体系
经济统一：打破地方保护、建立全国统一大市场
意识形态强化：统一思想、消除"杂音"
可能的负面后果：
经济活力丧失：
民营经济信心崩溃
创新能力下降
资本外流
就业压力
社会信任崩塌：
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
官民对立
犬儒主义蔓延
精神内耗
决策质量下降：
信息失真
纠错机制失灵
路径依赖
接班人问题
国际孤立加剧：
战狼外交的反噬
供应链转移
技术封锁
地缘对抗
潜在的社会爆发风险： 强制收敛的发散性问题不会消失，只会积累，直到某个临界点突然爆发。
恐惧一：民营资本做大 → 寡头政治（俄罗斯模式）
这个担心有道理，但可以避免。俄罗斯出现寡头是因为苏联解体后缺乏法治和监管。成功案例包括：
韩国：财阀很强大，但通过法治和民主制度制衡
德国：大企业很多，但工会、议会、法院形成制衡
日本：财团强大，但有严格的法律和社会规范
关键：不是"民营资本做大"的问题，而是"有没有法治"的问题。
恐惧二：政治开放 → 国家分裂（南北战争 / 法国大革命）
这个担心被夸大了。中国的现实是：
汉族占90%以上，文化认同强
经济高度整合，各省互相依赖
没有地方军阀，军队国家化
高铁、互联网让物理分裂几乎不可能
成功案例：韩国、台湾、西班牙、智利——从威权过渡到民主，没有分裂。
真正导致分裂的是：民族矛盾、经济崩溃、权力真空，而非民主化本身。
中国政府长期以来试图"替代人民思考"：
宣传部门统一思想
封网禁言控制信息
水军宣传正能量
政府的逻辑：
"人民素质不够 → 需要教化 → 统一思想 → 才能稳定"
实际的结果：
"统一思想 → 剥夺选择 → 失去判断力 → 更加依赖 → 证明'人民素质不够' → 需要更多教化"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心理学家马丁·塞利格曼的实验：把狗关在笼子里反复电击，狗无法逃脱。后来打开笼门，狗也不逃了——它已经"学会了无助"。
中国人民的状态就是"习得性无助"：
长期被告知"你不懂"、"听组织的"、"不要乱说话"
久而久之，人们真的失去了独立思考和行动的能力
遇到问题，第一反应是"找政府"、"找组织"，而不是自己解决
这不是"人民素质低"，而是制度设计的必然结果。
从晚清到当下，一百多年来的"教化"都失败了：
晚清：洋务派 + 维新派 → "开民智" → 培养了一批精英，但大多数人仍然"愚昧"
民国：孙中山的"训政" → 国民党一党专政 → 训政永远结束不了，宪政永远不来
毛时代：思想改造 → 运动、批斗、洗脑 → 培养了一代"驯服工具"，文革浩劫
改革开放：精神文明建设 → 宣传、教育、正能量 → 经济繁荣了，但"精神文明"依然缺失
当下：统一思想 → 封网、删帖、水军 → 人们更加犬儒、更加依赖、更加缺乏独立思考
为什么一百年的"教化"都失败了？因为这个逻辑本身就是错的！
独立人格不是"教"出来的，而是"练"出来的。
❌ 错误的方法：自上而下的"教化"
政府说："我来告诉你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你照做就行。"
结果：人们失去了判断力，遇到新问题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等政府"指示"。
✅ 正确的方法：自下而上的"实践"
独立人格的培养需要：
1. 选择的自由
让人们自己做决定（哪怕会犯错）
让人们承担后果（成功或失败）
通过试错来学习
2. 责任的承担
不是"政府兜底"，而是"自己负责"
不是"找组织"，而是"自己解决"
通过承担责任来成长
3. 多元的环境
接触不同的观点和价值观
学会独立思考和判断
通过比较和辩论来形成自己的观点
4. 法治的保障
不是"找关系"，而是"走法律"
不是"求领导"，而是"打官司"
通过法律程序来解决纠纷
5. 公民社会的参与
参与社区事务
加入NGO、志愿者组织
通过实践来培养公民意识
面对威权政府，我们应该采取哪些路径来保护自己，培养独立思考能力？
独立思考不是教化出来的，而是在自由、责任和实践中成长出来的。
第一步是意识到：你有权利也有能力独立思考。不要被"人民素质不够"的话术洗脑。
阅读经典著作：
历史：了解人类社会的演变规律
哲学：培养批判性思维
经济学：理解市场和社会运作
政治学：认识权力的本质
学习外语：
突破信息封锁
接触不同文化和观点
培养多元视角
发展批判性思维：
质疑权威
寻找证据
逻辑推理
独立判断
在安全的环境中：
与信任的朋友讨论
在私密的群组交流
使用加密通讯工具
练习发言和辩论：
逐渐增强自信心
学会清晰表达
培养说服能力
注意安全：
了解法律边界
保护个人隐私
避免不必要的风险
与志同道合的人交流和合作：
读书会
学习小组
兴趣社群
分享经验和知识：
互相启发
共同成长
建立信任
参与公民社会（在可能的范围内）：
志愿者活动
社区服务
慈善公益
虽然中国没有陪审团制度，但我们可以培养"陪审团思维"：
倾听不同观点：像陪审员一样，认真听取各方证据
独立判断：不盲从权威，根据事实和逻辑做出判断
承担责任：为自己的判断和行动负责
学会妥协：在不同观点中寻找共识
培养职业技能：
不依赖单一雇主或体制
拥有市场竞争力
保持职业流动性
理财和投资：
建立财务安全网
分散风险
保持经济独立
创业或自由职业（如果可能）：
不依赖体制
更大的自主权
更多的选择自由
不要让恐惧控制你：
恐惧是威权的武器
认识到恐惧的来源
学会与恐惧共处
保持希望和信念：
历史是向前发展的
变化终将到来
个人的努力有意义
培养内心的平静：
冥想、禅修
接受无法改变的
专注于可以改变的
第一步：经济上继续市场化
保护民营经济
减少国有企业垄断
建立反垄断法治
第二步：社会上逐步放松
允许NGO、社区组织发展
给公民社会成长空间
培养公民意识和契约精神
第三步：司法上改革
引入陪审团制度
司法独立
让人们在实践中培养法治意识
第四步：政治上开放
基层民主（村委会、居委会选举）
逐步扩大到县、市
让人们在实践中学习民主
这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几十年。但必须开始。
韩国、台湾的经验：
从威权逐步过渡到民主
经济持续开放
社会矛盾通过制度化渠道释放
最终实现了稳定和繁荣
新加坡的经验：
威权但法治化、制度化
经济高度开放
社会治理精细化
精英治理而非个人集权
关键：承认发散性问题（社会多元、价值观差异），不试图强制收敛，而是建立制度化的管理机制。
苏联的教训：
长期强制收敛
积累的问题在改革时爆发
最终解体
伊朗的教训：
宗教威权统治
经济停滞、社会压抑
年轻人用脚投票（移民潮）
关键：越早开始渐进改革，风险越小；越晚开始，爆发时越剧烈。
收敛性问题 vs 发散性问题：
| 问题类型 | 特征 | 正确做法 | 错误做法 |
|---|---|---|---|
| 收敛性 | 目标明确、可量化、可完成 | 加大投入、细化步骤 | 拖延不决、资源不足 |
| 发散性 | 涉及文化、信仰、权力、人性 | 承认复杂性、设立边界、动态管理 | 强制收敛、暴力解决、追求"彻底" |
历史的教训：
法国大革命：把发散性问题当成收敛性问题处理，结果越陷越深
拿破仑：强制收敛短期有效，长期失败
中国当前：试图用威权"永久冻结"悖论，积累风险
成功的案例：
美国革命：区分了收敛性问题（独立战争）和发散性问题（制度设计），建立了纠错机制
韩国、台湾：渐进式改革，从威权过渡到民主
新加坡：威权但法治化、制度化、开放化
悖论一：威权、市场、改革的三难困境
不是追求"永久威权"
而是渐进式开放：经济市场化 → 社会松绑 → 司法改革 → 政治开放
悖论二：教化与独立人格
不是通过"教化"来培养独立人格
而是给人们自由和空间，让独立人格在实践中自然生长
悖论三：稳定与变革
不是通过"强制收敛"来维持稳定
而是通过"制度化纠错"来实现动态平衡
真正的稳定不是靠压制，而是靠韧性：
允许多元，社会才有活力
允许试错，才能找到出路
允许不同声音，才能及时纠错
真正的强大不是靠控制，而是靠信任：
信任人民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信任市场有自我调节的机制
信任社会有自我演化的智慧
有时将其暂置不动，观察其演变，反而可能更合适——万事万物都有"熵增"的一面，混乱度会增加并趋于消散；你不必急于改变或触碰，只需承认其存在并保持看见。
这是一条很长的路，但我们可以选择从小处入手：
个人层面：
培养独立思考能力
建立自己的知识体系
勇于表达观点
建立信任的社区
保持经济和精神的独立
社会层面：
推动渐进式改革
建立法治和公民社会
学习成功案例
避免失败教训
智慧层面：
区分收敛性问题和发散性问题
不追求"完美解决"
承认复杂性和局限性
允许演化和试错
让我们从现在开始，勇敢地迈出第一步。
独立人格不是"教化"的产物，而是自由的果实。越想控制，越得不到；越放手，反而越成长。
这不是软弱，而是智慧。🙏